
三河大捷
三河之战,太平天国晚期继浦口之役之后又一次胜利之役,太平军与湘军在安徽三河镇(今属肥西县)激战。此役湘军战败,名将李续宾阵亡,清帝国安徽、江西战情全面吃紧。而对太平天国来说,扭转了皖南被动的局面,太平天国安庆脱困,天京粮荒抒解,李秀成、陈玉成都封王,复甦了太平军后期军心、士气。
基本介绍
- 名称:三河之战
- 地点:中国安徽庐州三河镇
- 时间:1858年11月4日-1858年11月15日
- 参战方:清朝,太平天国
- 结果:湘军惨败,提督李续宾自裁
- 参战方兵力:湘军一线部队6千 ,太平军包括运输后勤10余万人
- 伤亡情况:清军全军覆没 ,太平军7千人伤亡
- 主要指挥官:湘军提督李续宾,李秀成、陈玉成
背景
1856年9月,天京内讧,太平天国的革命形势开始急转直下。1857年5月,石达开受洪秀全猜忌,离京出走,带走数万精兵良将,更使太平军元气大伤,整个战争形势也随 之急剧逆转。清军利用这一有利时机,重整旗鼓,于1858年1月重新建立江南大营,包围天京。江西战场上,湘军由防御转为进攻,于1857年10月26日攻陷湖口和梅家洲。
1858年5月19日,新任浙江布政使、湘军悍将李续宾率部攻克军事重镇九江,驻守该地区5年之久的太平军将领林启荣以下1万7千名将士全部阵亡。李续宾在攻克九江后不久即率部渡江,回到湖北,準备乘胜东援安徽战场。
陈玉成

1858年5月,湖广总督官文、湖北巡抚胡林翼看到湘军在江西战场上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便拟定东征计画,準备把李续宾部湘军投入安徽战场。当时,太平军在陈玉成、李秀成等率领下,在皖北战场屡挫清军,于8月23日占领庐州城。于是,官文便命令李续宾迅速进兵,攻克太湖,然后乘势扫清桐城、舒城一路,疾趋庐州,企图收回庐州, 并堵住太平军北进之路。所以,当陈玉成、李秀成部挥师东向,进攻江北大营时,江宁将军都兴阿和李续宾等即率兵勇万余人自湖北东进攻安徽,9月22日克太湖,然后分兵为 二,都兴阿率副都统多隆阿和总兵鲍超所部进逼安庆,李续宾率所部湘军北指庐州。
李续宾部于9月23日陷潜山,10月13日陷桐城,24日陷舒城,接着指向舒城东面25 公里的三河镇,準备进攻庐州。
过程
安徽,长江腰膂,俯仰吴越,是南京的西部屏障。鹹同年间,太平军坐拥金陵,在安徽一带统治达10年之久。这里是太平天国统治时间最长、治理相对稳固的地方,对湘军而言,则是一片荆棘之地:1853年年底,清廷“救火队长”、 湘军楚勇统帅江忠源出任安徽巡抚,翌年败亡庐州(今合肥);1858年11月,湘军名将李续宾兵败庐州西南三河镇,湘军精锐尽失;湘军统帅曾国藩,在1860年坐镇祁门期间,也是险象环生。
湘军与太平军在安徽反覆拉锯,乱世之下,生灵涂炭,清人王安定在着述《湘军记》中评价:“军兴以来,东南之乱极矣,然未有甚于安徽受祸之烈者也。”
1858年11月15日清晨,立冬不久,一场大雾席捲了安徽中部,巢湖平原雾气沉沉。庐州西南的三河镇到金牛镇方圆30里,更是被大雾裹得严严实实,咫尺莫辨,正如此时此地,身处十万太平军包围里的五千湘军,眼前危机重重,却不知出路。
突如其来的大雾,给试图突围的湘军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迷雾之中,酝酿着湘军史上最大的一场败仗。
“先清皖北,再图皖南”,一个月时间,李续宾连克安徽太湖、潜山、桐城、舒城四县
1858年11月3日下午,安徽庐州三河镇内外人马喧嚣,六千湘军屯兵镇外,与驻守三河镇的太平军彼此虎视眈眈。
这处广袤平原中河汊环绕的小镇,北倚丰乐河,西面和南面有小南河、杭埠河交错,周边是大片的圩田,一望无垠。太平军1853年进驻三河,将它作为太平军供给天京的粮仓,以及守御庐州的据点。清廷日夜担心太平军自庐州北上,北伐重演,将皖北一带视为心腹大患。
此前因攻克九江而升任浙江布政使的湘军统领李续宾,威名显赫,成了抢手的“香饽饽”。 浙江方面的官员再三请求朝廷派李赴任,湖北总督官文和巡抚胡林翼则希望李续宾先平定安徽,这与鹹丰帝的想法不谋而合,遂命令李续宾留在湖北,图谋安徽。
湖北巡抚胡林翼是湖南益阳人,湘军统帅之一,素以知兵、理财,罗致、推荐人才闻名。他也是官场交际的一把好手,就连贪劣庸玩、眼高于顶的湖北总督官文,也对他言听计从。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胡林翼的手段。李续宾就很不喜欢官文,不买他的账,从不巴结示好,遭到官文记恨。
李续宾希望出征安徽前能回家探亲一趟,一直未能成行,后来他又想把父母接到军中奉养,父亲以“乐山居,不喜城市”婉拒。在朝廷诏书的再三催促下,李续宾决定“先清皖北,再图皖南”,率军从湖北出发,一个月时间,带着8000余人由南往北,深入安徽境内400多里,连克安徽太湖、潜山、桐城、舒城四县,意气风发。当时没人想到,他告别胡林翼时流泪说也许此次再难见到父母,竟一语成谶。
三河镇

李续宾在攻克桐城之后,与众将商议进取舒城及三河,部将丁锐义等人认为大军一路攻城拔寨,已是强弩之末,应该就地休整,等待援军再择机而动。而以曾国华为首的诸将认为“军锋不可顿”。曾国华是曾国藩六弟,素与李续宾意气相投,又跟他是儿女亲家。曾的想法,与李续宾长驱直入、以奇兵拿下庐州的初衷一致,于是李续宾决定继续进军。
兵至三河,庐州在望,李续宾既踌躇满志,又有几分担心:长途奔袭,部队已“伤损精锐,疮痍满目”。而每攻下一城,就要分兵驻守,目前他手上的兵力仅有13营近6000人,可以与三河守军一战,但如果遇到太平军的大批援军,则情况堪忧。
事实上,李续宾率兵北进安徽,正是抓住驰骋于安徽战场的太平军将领陈玉成正和李秀成合力攻打清军扬州江北大营的这一战机。1858年夏天,经历了天京事变、翼王石达开出走而一蹶不振的太平天国,恢复了五军主将制,陈玉成、李秀成分别任前军主将和后军主将,是太平天国后期的“双子星”。
未雨绸缪,三年前陈玉成指挥建造的城墙和九座砖垒,挡住了湘军的攻势
李续宾虽然在奏摺中表态“成败利钝,非所计也”,硬起头皮指挥攻打三河镇,但他也望穿秋水,希望湖北方面速派援军。
此时湘军的“超级奶爸”、湖北巡抚胡林翼因为母亲去世,回益阳老家丁忧。湖北军政由湖广总督官文主持,缺少了胡林翼的斡旋和敦促,清廷官场拖沓推诿的积习和满汉之间的雠隙一下子暴露出来。当官文收到李续宾请求增援的书信,将信遍示部下后,居然怪声怪气地说:“李九将军用兵如神,战无不胜,哪里有他攻不下的地方?难道还少了我们不成?”
李续宾求援不成,打时间差的想法也成了泡影。
比李续宾更年轻、善于杀回马枪的陈玉成,自然也明白战事瞬息万变、时间就是胜利的道理。他未雨绸缪,早在三年前,就命令部将蓝成春在三河镇造城。
城墙选址在河道最狭窄、圩埂最宽阔的小南河北岸,东面、北面的杭埠河和丰乐河河道宽广,以为天险。蓝成春还不放心,又在小南河南北两岸的圩埂上,建造了9座砖垒,南岸7座,北岸2座。造城工程,耗时一个月零三天,徵用了一万多民工。为了提供城墙和砖垒的石料,三河周边的庙宇、牌坊几乎被拆光,普通人家的石磙、石臼、石门槛、砖墙及坟头石碑都被强行拆送筑城。
当陈玉成接到三河镇太平军守将吴定规的求救急报时,他正奔袭浦口,攻克清军的江北大营,他令吴坚守三河,自己星夜回援,同时令驻庐州的太平军联合捻军横切西南,阻击湘军从舒城的援军。他还上奏天王洪秀全,请调苏北战场的李秀成驰兵支援,形成合围之势。
李续宾一军抵达三河镇的当天,就发起了进攻,一连三天,在付出了1000多人的代价后,终于将太平军在小南河圩埂上的9座砖垒拿下。太平军守军损失7000余人。三河初战,湘军和太平军的战损比是1比7,李续宾却眉头紧锁:援军迟迟不到,湘军现在打不起消耗战,尤其是作为军中主力的数百善战勇士,死一个就少一个,他十分恸惜。
心思缜密的他,这两天也一直在琢磨:为何太平军会在河的南北两岸都设立砖垒?难道是专候我们渡河后包抄后路?于是,他将主力北渡的同时,将南岸的砖垒拆去,命令部将李续焘驻守南岸——李续焘是他的族弟,十分亲信。
11月7日,正当湘军北渡时,陈玉成出现在三河镇西南30里的金牛镇。随后数天,太平军蜷缩三河城内的4000老弱残兵,依仗三河的坚墙和工事,抵住了湘军的攻势。李续宾犹在感叹:“贼亦能守,惜其为贼!”一个星期后,李秀成赶到了三河镇东南25里的白石山。
陈、李两军,号称10万之众,连营数十里,湘军前路不通,而退路已绝。
“贼能战,我亦能战!”湘乡人的霸蛮,被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雾搅乱
李陈天师灭那群走狗如卷席。
太平军的包围圈,每天都在缩小,从最初的三十里,转而缩小到十里,一个星期后,数里之外,湘军将士就能听到太平军人马的嘶喊。被困湘军兵力粮草都近枯竭,所能依仗的,只有此前占据的几座太平军砖垒。
李续宾站在砖垒的最高处远看,十里之外,密密麻麻的都是太平军的人马。李续宾没有採纳部下退守舒城、桐城的建议,还妄图负隅顽抗,竟想出来偷袭驻扎在金牛镇的陈玉成大营北方,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就在11月14日晚上,湘军七个营的兵力,分三路奔袭金牛镇,第二天黎明时在距三河镇15里的樊家渡王家祠堂,与陈玉成的部队接火。湘军这次出动的都是营中精锐,双方甫一交手,太平军佯装败退。
竟以为瞥见一线生机的湘军趁势追赶,预备突围。然而,这一切都被太平军看在眼里,其结果是被太平军一锅端。立冬前后的皖北地区,早上起雾,本来颇为常见。可是大雾里咫尺莫辨,双方士兵们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追击变成了被包围——有的湘军士兵人困马乏,脱离战场準备回营吃饭,在圩田里七拐八拐迷了路,走到了太平军的营地里,因为口音不合,口令对不上,双方又是一场肉搏。同样,太平军里也有士兵误闯湘军营地。场面极度混乱下,湘军派出的这七个营,大部分被陈玉成率军围在了三河镇附近一个叫烟墩岗的荒草岗上。
李续宾的最后一战,“仗剑怒马出,僚佐以下从者六百余人,赴贼深处”
李续宾闻讯心急如焚,几次组织突击营救而不得。此时,驻扎在白石山的李秀成听到三河镇方向的炮声隆隆,率部摸到了战场,三河镇守军也倾巢而出。李续宾的大营被团团包围,太平军的炮火打过来,把湘军营房里的炊具炸得稀烂。
李续宾困守大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三分之二的兵力,在烟墩岗被陈玉成一口口吃掉。太平军合围之后,将丰乐河的河堤掘开,河水将圩田灌成了水洼,湘军突围举步维艰。同时又把火把投掷到湘军的帐篷上,由于帐篷被雾气浸湿,没有点燃。湘军炮弹罄尽,就用破碎的铁锅、瓦片代替,开炮还击。双方的战斗进入白热化,固守南岸的李续宾族弟李续焘不愿白白送命,率领本营兵马趁乱逃往桐城。李续焘也真是惊魂未定,当太平军追击湘军溃军时,他又弃城而逃,将桐城拱手相送。
身陷重围,主力被歼,亲信将领叛逃,战局的极端不利令李续宾心急如焚,11月15日晚上,李续宾与众幕僚将佐商议,有人建议趁着大雾逃脱,李续宾摇头竟还大言不惭道:“军兴九年,皆以退走损国威,长贼志,予当血战,多杀一贼,即为民多除一害。”
他知败局已定,写下了遗疏稿,又草草写了几行家书,将其交给部将周宽世,嘱咐他突围后,带给在湖北的弟弟李续宜。随后“仗剑怒马出,僚佐以下从者六百余人,赴贼深处”。
这是他戎马生涯的最后一战。
猎户出身的“湘军中第一悍将”就此毙命,湖南湘乡“处处招魂,家家怨别”
1858年11月15日,湘军将领李续宾在三河战役中壮烈殉国时年41岁。李续宾阵亡后,包括周宽世、丁锐义、孙守信在内的几位营官,收拢湘军残部,在残垒中又跟太平军战斗了两天。周宽世在弹药耗尽后率亲兵突围,身负重伤,中途落水,身上的书信全部遗失。
三河战役胜利后,太平军连攻克了舒城、桐城、潜山。太平军将领陈玉成、李秀成不久后被封为“英王”和“忠王”,成为太平天国后期的中流砥柱。封王时,李36岁,陈22岁。
湘军方面,听闻李续宾身亡、6000精兵损失殆尽的讯息后,在家丁忧的胡林翼当场呕血晕倒,自责之余,感慨“三河败后,军气已寒,非岁月之间所能复振”。湖南湘乡“处处招魂,家家怨别”,曾国藩“哀恸慎膺,减食数日”,他的六弟曾国华也在三河战役中阵亡,为此,曾氏五兄弟中最小的曾国葆,1859年改名曾贞乾投军,后转入曾国荃军中,围攻安庆。
作为理学大师罗泽南最赏识的弟子,李续宾猎户出身,并没有取得科举功名,却靠 “克复四十余城,身经六百余战” 建下的战功,获得了实授布政使的文官官职,死后还追赠了巡抚衔、追封三等男爵,《清史稿》称之为“湘军之杰”,为湘军中第一悍将。
从有限的记载来看,李续宾外表沉稳、内敛,性格刚毅。湖南省博物馆藏有他早年的两封亲笔信,笔锋锐利、刚劲,字如其人。《帝国余晖》作者王纪卿评价李续宾为“渊默胜雷”。
战果
太平军之所以取得全歼李续宾部的胜利,主要由于决策正确果断,兵力对比上的绝对优势。另外湘军孤军深入,疲敝少援,也是原因之一。
影响
三河战役后,太平军乘胜南进,连克舒城、桐城,围困安庆的湘军也闻讯后撤。 湘军三河镇之败,主要是孤军深入,犯险冒进。李续宾仅率数千人自湖北东犯,入 皖之后,连陷四城,处处分兵驻守,结果“兵以屡分而单,气以屡胜而泄”(《剿平粤 匪方略》卷二百一十,第26页)。进至三河镇后,仅剩6000人,当太平军大队赶到时, 已无阻援之兵可派。加之李续宾刚愎自用,拒不接受部将关于退守桐城的建议,终于全 军覆灭。对于湘军这次惨败,鹹丰帝闻之“不觉陨涕”。曾国藩更是“哀恸慎膺,减食 数日”。胡林翼则哀叹说:“三河败后,军气已寒,非岁月之间所能复振。”又说: “三河溃败之后,元气尽伤,四年纠合之精锐,覆于一旦,而且敢战之才,明达足智之 士,亦凋丧殆尽。”可见此战对清廷和湘军的打击是极为沉重的。
大捷门

通过三河战役,太平军粉碎了湘军东犯的企图,保卫了皖中根据地,对鼓舞士气,稳定江北战局,保证天京安全和物资供应,都具有战略意义,此役后,政权得以延续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