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曾说:“最近三十年思想界之变迁的最初原动力,是残明遗献思想之复活。”
鲁迅在青年时代也曾受到过民族主义革命的感染,他晚年回忆当时的情景写到:“时当清朝末年,在一部分中国青年的心中,革命思潮正盛,凡有叫喊复仇和反抗的,便容易惹起感应”。
“别有一部分人,则专意搜集明末遗民的著作,满人残暴的记录,钻在东京或其他的图书馆里,抄写出来,印了输入中国,希望使忘却的旧恨复活,助革命成功。于是《扬州十日记》、《嘉定屠城记略》、《朱舜水集》、《张苍水集》都翻印了出来,还有《黄萧养回头》及其他单篇的汇集。”
由此可见,当时明遗文献的传播与革命思潮的兴起有着密切的联系。其中,传播最广、影响最大的,当属《扬州十日记》。
其实,在强烈的“反满”民族情绪推动下,“扬州十日”所描写的内容已经没那么重要,它激起的民族情绪的历史意义已经超越了历史事件的本身的真伪性。
《扬州十日记》通过深刻揭露清兵的暴行,令广大读者在心中形成了“排满”的愤慨,并自然与民族大义联系在一起。
革命党人在“反满”的政治宣传中,大量翻印了明史资料,以及借此阐述了诸多的政治理论,在众多的宣传读物中,邹容的《革命军》是其中的佼佼者。
受明末历史影响颇深的邹容将满腔热血倾注在《革命军》一书中,对当时的阅读者以影响力和震撼力。《革命军》销量极大,曾印刷了 20 多次,销量高达110万册之多,在清末革命书刊中占第一位。
因为《革命军》与《扬州十日记》常合刊发行,所以《扬州十日记》的影响也因此更加广泛。
《革命军》以阐述《扬州十日记》等明史资料的内容为开篇,声泪俱下的控诉满人对汉族同胞的残忍屠戮,认为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只是当日满人残戮汉人一州一县之代表,不过是略举一二而已,不敢设想当初有多少个扬州和嘉定浸染在满人屠戮的血泊之中。此外,满人还纵军焚掠,所到之处,华夏大地,哀鸿遍野,汉人芸芸,国破家亡,吾忆之,恻动于心,吾不忍而又不能不为同胞告也。
邹容的《革命军》中洋溢的满腔民族情绪,正是其在阅读《扬州十日记》等明史著作之后的感情升华。邹容认为汉人内为满洲人之奴隶,受满洲人之暴虐,外受列国人之刺激,为数重之奴隶,将有亡种殄种之难者,此吾黄帝神明之汉种。
他并将推翻清廷统治与民族主义理论联系起来,认为中国最不平、伤心惨目之事,莫过于戴狼子野心、游牧贱族,贼满洲人而为君,把汉人要革命的原因归咎于清廷的“异族”统治。
维新志士谭嗣同在读完《扬州十日记》之后感慨道:《扬州十日记》、《嘉定屠城纪略》,不过略举一二事,当时既纵焚掠之军,又严剃发之令,所至屠杀掳掠,莫不如是。
他举一反三,和邹容不谋而合,都由此联想到汉人受到的灾难和不幸,在书中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因而更增加了他心中民族情感的集聚。
田桐在《亡国惨记叙》中哀鸣:亡国之惨,又莫如我中国之明季,夫我中国明季之亡之惨,何以与他国不同,罗马之亡也无此惨,印度之亡也无此惨,波兰、犹太之亡也无此惨。
又大声疾呼到:吾愿读《亡国惨记》者,于安居饱食之时,勿忘扬州、嘉定、江阴、南雄、九江、金华、福州诸地之被屠之时之神号鬼哭、刀剁斧砍之声也。
梁启超曾自己描述道:每读《扬州十日记》、《嘉定屠城记略》等书,未尝不热血溢涌,令人发指眦裂。
此外,如熊成基读《扬州十日记》,乃至流泪不止;
朱峙三读完《扬州十日记》之后终夜未寝,恨豫酋南下,杀戮汉人如此之酷,反清革命,心不能忘;
革命党人张汇滔读了《扬州十日记》后,感愤泣下,后在日本加人同盟会成为革命志士;
蒋翊武甚至阅未终卷,便愤然指斥清朝推行民族压迫的政策……;
冯玉祥回忆他自己在读《扬州十日记》后便闭起眼来,看见靼子们残酷狰狞的面目,听见数百万鸡犬不如的汉人的惨号,不由我咬牙切齿,誓志要报仇雪恨,恢复种族的自由;
汪精卫在《民报》上哀叹道:呜呼!自满洲入寇以来,所至屠城,杀人如麻……尝怪今人读《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诸记者,即甚驯静,亦未尝不作愤懑之色,而于虏每岁杀人之数,则不为约略以记之,何可胜数?!
这些都是阅读完《扬州十日记》之后由衷的心声,这将在很大程度上指引阅读者的民族主义思想和革命行动。
以《扬州十日记》为代表的革命思想宣传,归根到底是为推翻清廷政权、恢复汉族统治服务的。
正如杨度在给梁启超的信中所言:“排满革命之理由,各异其言,有曰报仇者,有曰争政权者,有曰满人不能立宪者,有曰立宪不利于汉者。”
无论如何,以汉人为中心的政治思想极大的促进了民族思想的传播。群众觉悟的提高和他们参加革命运动,是革命事业能否取得胜利的首要条件。
这场以“排满”为主题的民族革命宣传的意义和目的显而易见,尽管革命思想的萌发可能是纯粹感性的民族情绪,而一旦将这种感性情绪转化为理性维,革命的发动和理论的成熟将指日可待。
【撰稿】朱儒超【读史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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